第1章 飞蛾扑火(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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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洁白的牙齿。

这是一个绝世美貌的女孩用舌尖撬开我牙关之后给予的评价。

后来我以每天三次的刷牙频率来怀念我唯一一次失恋。

书上说:每次失恋都可以使人睁开一只眼,一个男人至少要失恋两次才可以从睡梦中一点一点苏醒直至看清女人,才算完成从懵懂到成熟的蜕变。由此说来,我只能算一个懵懂的男人。或者一只成熟的猫头鹰。

我打开窗子,沿着楼下的林荫路望过去,不知怎么,寻觅已久的感动喷薄而来。我知道,与我同龄的每一张面孔都在经历或即将经历着一场生动的故事——

林荫路上浅浅的脚印,

爬上灰尘的记忆,

曲高和寡的SOLO吉他,

不曾寻见的五瓣丁香花,

我们浓墨重彩的锦瑟年华。

……

我坚信自己曾是只飞蛾,不慎落入一个大化粪池中超度了几日后沦为蛆虫。

哦,忘了说,上面那句话断句出现了问题。正确的读法是这样的——

我坚信自己曾是只飞蛾,不慎落入一个大化粪池,中超。度了几日后,沦为蛆虫。

飞蛾扑火,这是亘古不变的常理。只是没想到,火光之下蕴藏的不一定就是光明,也许还有沼气。

我是北方一所重点大学,T大的足球特长生。三年多以前,我刚刚升上大学,那时的足球圈子远没有现在这般昭著。我便是在那个时候燃起对中超的憧憬。中超,对于一个甫入大学的足球特长生来讲,诱惑不亚于一枚刚出炉的臭豆腐之于一位衣着入时垂涎三尺的美女。

只是,谁能说清臭豆腐如愿咽下之后,嘴里散发的到底是余香还是余臭呢?

而我的故事,便从伸长脖子,小心翼翼地咬下臭豆腐的一角开始讲起。

老大得知我要写这段经历之后,曾对我叮咛再三。一定要在开篇介绍出场人物。开门见山,直抒胸臆,千万别像法国那位巴尔扎克大人,上来就是景物描写,写个池塘里的蛤蟆都能用上三两页,弄得我以为那蛤蟆是主角呢!老大说。

我们的宿舍是四人间。老大是寝室长,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经常把麦克格雷迪与斯塔德迈尔搞混。老二是个老实巴交的南方人,满腹经纶,不之乎者也说不出话来。老四苏宁,北京人,是我们当中唯一的资产阶级。资产阶级在北京四环拥有两处一居室的房产。六环建成后的某一天,苏宁的父母将房子出租,搬到了更远的不带环的乡下,从此退而甘食其土之有,跟黄世仁似的,过起了收租的生活。

有个卖豆制品的男人租了苏宁家的房子,据说,他还有个正在上大学的漂亮女儿。苏宁每次打电话给家里的时候都要忍不住问一下:那个男的按时交租了吗?

苏宁妈每次的回答都是:交啦,人家提前交了半年呢。

这件事着实让苏宁很失望。

老大名叫毛窦楠,生于浦东,就是那传说中吃酱油拌饭也要打扮得体面光鲜的上海人,血统纯正。父姓毛,母姓窦,二老一心想生下个女儿,即便在老大夹枪带棍地来到人世的情况下仍然痴心不改,立志拿他当贴心女儿养。于是取了个女名:楠。十三岁的时候毛窦楠开始发育,声带变哑,鼻毛滋生,并且在某个微凉的夜里有了男性青春期标志。二老终于明白——常此以往,男将不楠。可毕竟这是上海,不是泰国,二老下不了“那个决心”,只能放任自流。

老大给我的第一感觉是热情,还有自恋,一把橡木梳子不知梳掉了多少个齿儿。我说老大这种梳法太费头发,苏宁说老大这种梳法太费木梳。老大眯眯一笑沉浸在一片听不见的赞叹之中。我初中时的美女同桌刘燕打电话问我:你认不认识你们系一个叫毛窦楠的帅哥?我点头又摇头:我认识毛窦楠,可是不认识一个叫毛窦楠的帅哥。美女立刻上线发来一组QQ聊天的截屏:

美女燕 21:36:38:

你真的是帅哥吗?

Model男:21:36:50:

如假包换!

美女燕 21:36:58:

有多帅啊?

Model男:21:37:10:

你听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人,买完东西可以用脸来刷卡吗?

美女燕:21:37:55:

那,那我们见面吧!

Model男:21:38:02:

帅到用脸刷卡,那是多帅的一种境界哦!美女燕的声音在电话里一抖一抖。撂下电话,我在斜后方45度角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了老大。哇靠!平时还真没看出那张脸有那么独到的潜质!瞧人家那皱纹长的,且疏且密,粗细不一,就TM跟磁条似的!

从那之后我逐渐明白,老大这人,热情有余,靠谱不足。

关于老大的介绍到此为止,浪费寥寥笔墨,也算遂了他的心愿。正如老大所说,写作不能太巴尔扎克,否则读者会误以为“那蛤蟆是主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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